绥化

老妈的故事

2018-05-26 12:26  编辑:桑胜东  来源:绥化日报

张英孝

  家有一老,就是一宝。

  91岁的老妈,黑发童颜,每每端坐沙发上,犹如一尊佛,让我们顶礼摩拜!感谢命运赐予的长寿,使得我们有孝敬的机会!自三年前,她就不记得生了几个闺女,但她生了一个儿子,确是从没说错过。她常常把大姐和老妹认错了,张冠李戴后提示她,可没一会她还是这么叫。要说记忆下降了吧,可是她年轻时的事儿都记得真切。回答孩子的生日啦,张口就来!还可以一字不差的唱完志愿军进行曲,“嘿啦啦啦嘿啦啦啦,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……”还能背诵《心经》,每天都打坐念佛几千遍。就是这个活得十分尊严的老太太,谁也不会相信,她一天书没读过,是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的人。

  然而,这个不识字的人,却当了13年望奎县1街第7居委会的委长,管辖三百多户,一千四百多口人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在望奎县城西南隅提起老张太太,那知名度是很高的!我家春节时立的灯笼杆,总是常年立着,春秋风大,就拉起防火旗,妈嘱咐我带着玩伴,满委巡视,谁家生火做饭烟窗一冒烟,我们就跑回家禀报,不会骑自行车(当然也没有)的妈妈总是气喘吁吁地来找这户人家,把火灭了!七委方圆十多里地,真是辛苦她了!那时给儿童打防疫针,要确定五六个点,都是个人家,前提是无偿的,当然和妈处的关系好,冬天一拨一拨的,折腾房门人家要多烧很多煤,妈可心里有数,春天家里鸡下的蛋,攒够二十、三十的就打付我们挨家送去。怕通知时落了居户,妈把我们的田字格本要去,自己标志那条道,第几家,打付我们再去告知。妈会写阿拉伯数字,给鸡打防疫针时,谁家欠的几分几角都由我家垫付,再由我们经管回来,从没有过赖账的。八十年代后,妈辞去委长了,我问妈当这个委长太辛苦了,妈说还不是孩子多,能多挣点家里就宽裕点,省得你们交学费不及时!

 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妈对爸的怨气,有两件事让她刻骨铭心难以释怀。一个是二哥(不是妈亲生的)十三岁的时候,爸告诉他有给送黄豆秸秆的,“欠咱家的钱告诉你婶别给钱!”可是二哥忘了,没告知妈,把钱给人家啦。爸回来一听,没问青红皂白,就给妈一巴掌,打得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挨揍。妈一问情况,紧忙说自己忙活忘了。后来我说你为什么不争个理表?妈说你爸那臭脾气,还不得再打你二哥呀!孩子在这儿,本身就发怵,我受委屈了就够了。还有一件事儿,就是妈领着我们编高粱秸做的炕席,因为大姐二姐生了病,爸从距城五十多公里的东升公社卫生院回来,(十天半月的)看没出活,说妈,“不能坐吃山空”,爸的霸道无理,妈的忍辱负重,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迹印。

  前几天,我家的世交已经72岁的张树臣二哥来绥,饭桌上,聊起妈,他说“我十舅妈是我所认识的最勤劳最德性的女人”。二哥从小没爹,六十年代上望奎最高学府望奎一中,妈怕正长身体的他吃不饱,每每都往他的碗里多盛些饭!去年二哥特意从哈尔滨回望奎看老妈,妈竟然还认得。我童年时的家里,总是飘浮中草药的味道儿,行医的爸爸总会把住不起医院的穷乡亲接到家里,靠妈熬汤药,桌上桌下伺候着。怕治疗的不应时,妈还学会了打针,就是煮针,消毒,兑好药,往臀部上边一扎一推一拔。需要解释的是,这些住在家里的穷乡亲,我家是不收吃饭和住宿钱的!

  那时我家常年九、十口人,妈一年要做三四十双鞋,还得给每个人置办薄厚两套棉衣棉裤,一年至少拆洗一次,每天还得喂猪,做饭,洗洗涮涮打扫卫生,妈一天到晚脚不离地,我们孩子睡前妈在忙活,早晨醒来妈在厨房做饭,妈妈真是铁人啊!真要感谢老天,患有二间瓣狭窄又叫风湿性心脏病的妈妈,竟然没让这繁重的家务压垮。2014年4月,87岁的妈妈因感冒住院,经历三次病危抢救,都挺了过来。出院时做全面检查,患了五十多年的心脏病竟然好了。

  妈不仅智慧勤劳大气明理,还心灵手巧,那时谁家办喜事都得给新人做新棉衣,因为妈做的合身,针线活过硬,可是没少挨累。都是让新娘新郎来家里,妈用布尺把身宽身长仗量好,记下数字,再用报纸裁剪出样子,再裁布絮棉一针一线的缝合。到一九七三年后,家里置办了缝纫机,妈才由手工变成半机械,效率提高了很多。

  三十年前,我娶妻生女,柴米油盐的家务,妻逐渐接了过来。妈在七十岁前,都是妻的帮手,每天都把米饭焖好,菜洗好切好,等着妻回来炒炖。这些年来为尊重妈的吃素,每每包饺子,都是两样馅,素荤分明。春节时妈的素菜比例多于肉食。

  妈的孩子晚辈都把恭敬转化为孝道。北京,上海,哈市,妈的糕点,总也吃不完,妈的羊绒衣,一套又一套。沙发前的桌上,总会有应季的水果,妈尽管进入耄耋之年,但生活的惬意安然。

  我的老宝贝,我的活佛,但愿你永远陪伴着我们,让我们七老八十还能和你撒娇,问你……“今年八十几啦?”“八十六!”这个回答,已然有五六年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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